第78章：万泉部诗人

　　两双眼睛透过床幔垂下的缝隙和床脚的空隙，紧张万分地向外窥视，她们看不到门口，只能屏住呼吸。
　　脚步声越来越近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着繁复金凤纹样的宫鞋，缓缓步入。
　　紧接着，是华贵无比的裙裾下摆，那料子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流动着暗沉而尊贵的光泽。来人步伐从容，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。
　　李凰音那刻意放柔且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声音响起。
　　“陛下，您怎么亲自过来了？不是说在听雨轩等臣妹吗？您看我这寝殿乱糟糟的，还没来得及收拾……”
　　“西妹，私下叫皇姐便是。”
　　“臣妹不敢。”
　　丁灵灵翻了个白眼，真叫你又不高兴，她都能想象到李凰羽的表情。
　　啊，你真叫啊？.JPG
　　李凰羽的声音清清冷冷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　　“朕只是想起你上次说新诗会上得了幅相见欢的好词，等不及了便过来瞧瞧。”
　　她的目光似乎随意地在殿内扫视了一圈。
　　躲在床底的丁灵灵和林惊雪心脏狂跳，几乎要冲破胸膛。
　　那双尊贵的宫鞋在殿内缓缓移动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她们的心尖上。
　　那双鞋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停住了。李凰音不知道这二人就在床下躲着，她毫不紧张的回答道。
　　“就在那边墙上挂着呢，陛下您看……”
　　李凰羽的目光落在床上。那张紫檀木榻上，薄被被李凰音之前一把掀开，此刻凌乱地堆在一角，床单皱皱巴巴，清晰地印着两个人躺过的痕迹，甚至还有一根属于林惊雪的不知何时掉落的细长发带，正可怜兮兮地搭在床沿。
　　空气凝固了。
　　李凰音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，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　　她死死盯着李凰羽的侧脸，试图从那冷玉般的面容上解读出任何一丝危险的讯号。
　　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。
　　终于，李凰羽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，还是听不出喜怒。
　　“嗯，不错，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，好词。”
　　她随即话锋一转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
　　“不过，凰音，你这床榻……过于凌乱了。身为公主，起居坐卧皆需有度，莫要失了皇家体统。收拾干净。”
　　“是！是！陛下教训的是！臣妹立刻让人收拾！”
　　李凰音如蒙大赦，声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，连忙应下。
　　李凰羽似乎点了点头，那双绣着金凤的宫鞋终于缓缓转向，朝着殿门的方向移动。
　　“走吧，茶点该凉了。”
　　李凰音忙不迭地跟上，脚步略显仓促。
　　就在两人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，走在后面的李凰羽猛地回头，目光如电，精准地射向那张紫檀木大床的床底方向。
　　丁灵灵和林惊雪听到脚步声突然消失，赶紧把头埋得更低。
　　终于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。
　　“我的天……”
　　丁灵灵在地板上，感觉像打了一场大仗，浑身脱力。
　　“终于……走了……”
　　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。
　　“李凰羽……这气场也太吓人了……比李凰音那咋咋呼呼的可怕一百倍！”
　　二人视线内又出现一双熟悉的鞋。
　　“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说朕呢？”
　　那声音近在咫尺，就在床边！
　　李凰羽根本没走！她刚才关门的声音是假的！她一首在殿内！
　　“出来！”
　　林惊雪咬了咬牙，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。
　　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压下心头的恨意，率先从床底爬了出来，动作有些狼狈。
　　丁灵灵紧随其后，几乎是蹭出来的，头发上还沾了点灰尘。
　　两人并排站在那张凌乱不堪的紫檀木大床前，衣衫不整，头发凌乱。
　　李凰羽就站在她们面前一步之遥。她并未穿着正式的朝服，而是一身更为雅致的黑色龙袍常服，但衣料上的金线暗纹和通身的清贵气度，依旧彰显着帝王的身份。
　　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，最后落在那张狼藉的床榻。她的眼神深邃如寒潭，看不出丝毫情绪，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。
　　林惊雪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凰羽，又看了看距离此处有段距离的陆九幽。
　　她心里盘算了一下，下定决心。
　　林惊雪的动作快如闪电，饱含着压抑己久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绝。
　　双指并拢，指尖凝聚着凌厉的剑气，撕裂空气，首刺李凰羽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咽喉要害！
　　这一下若是点实，纵是铁石也要洞穿。
　　电光火石之间！
　　李凰羽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，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。
　　她没有后退，甚至连一丝惊讶或慌乱都没有。林惊雪的突袭，在她眼中不过是孩童稚拙的玩闹。
　　就在那剑气即将触及她颈间肌肤的刹那。
　　啪！
　　一颗石子打在她的手腕上。
　　她的手指，距离目标仅剩一寸之遥，却再硬生生偏离了原本的轨道。
　　“呃！”
　　陆九幽颠着手中的飞石，快速出现在李凰羽身边。
　　李凰羽依旧站在原地，连衣袂都未曾飘动一下。
　　“林惊雪。”
　　她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，语气平淡，却让林惊雪浑身一颤。
　　“朕给过你机会，让你活着离开京城，朕想抓你，你连皇宫都出不去。”
　　她的目光扫过林惊雪被击中的发抖的手。
　　“看来，你选了一条死路。”
　　这句话轻飘飘的，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恐惧。宣判的意味，冰冷而清晰。
　　林惊雪猛地抬起头，对上李凰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恨意在眼底燃烧，刚才那一击，是她唯一可能得手的机会。
　　李凰羽的目光再次转向丁灵灵。
　　“至于你，丁姑娘。私闯禁宫，擅入公主寝殿，与钦犯同处一室，甚至……”
　　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再次瞥了一眼那张凌乱不堪的紫檀木大床，那皱褶和发带在此时显得无比刺眼。
　　“……行此悖逆伦常、秽乱宫闱之举。”
　　李凰羽微微向前倾了倾身，那无形的威压瞬间增强了数倍，让丁灵灵和林惊雪都感到呼吸困难。
　　“朕倒是好奇，女人对你有什么吸引力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