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：你在的日子，风都柔软

　　秋季的校园总是柔和的。风不再喧嚣，阳光也不再炙热，而是像一块晒得刚刚好的温毛巾，轻轻地覆在肩头。
　　清晨六点五十分，305寝室还沉浸在半梦半醒的安静里。 赵珊己经洗漱完毕，安静地坐在角落刷手机。潘蜜蜜抱着毛绒玩具翻了个身，小满则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，只露出乱糟糟的一缕短发。
　　林书瑶轻手轻脚地下床，地板被清晨的凉意包裹着，她微微皱了皱眉，顺手披上一件灰色针织衫。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，六点五十八分。
　　她走到小满床边，床帘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。她停顿片刻，然后弯下指节，轻轻敲了敲床板。 “林小满，七点了。”
　　里面传来一声含糊的“嗯……”，过了几秒，一只手从床帘下探出来，乱糟糟的短发在被子里蹭了蹭，才慢悠悠拉开一角。
　　“你是不是每天都盯着时间长大的？”小满半睁着眼问，声音里还有没散尽的梦意。
　　林书瑶没接话，只是递过去一杯温水。水杯边缘还带着微微热气，她是刚在洗漱间接的。
　　“谢谢你啊林同学。”小满笑着接过，“你这人哪儿都不温柔，就是早上叫人起床的时候有点像天使。”
　　林书瑶看了她一眼，淡淡道：“那你别再赖床了。”
　　“那可不行。”小满扑回床上，一副不想面对现实的模样，“赖床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了。”
　　不过五分钟后，她还是乖乖地起身洗漱去了。
　　上午那节课是专业理论课，教室在老校区，离寝室要走上十分钟。
　　林小满走到一半，突然拍了下脑门：“糟糕，我讲义忘记带了。”
　　“你又忘了？”林书瑶站住脚步，从书包里抽出一本，“给你我的，我们一起看。”
　　小满接过，愣了一下，随后笑着扬了扬眉：“林书瑶，你真是我人间最靠谱的备份。”
　　林书瑶没回头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。
　　她们坐在靠窗的第二排，林书瑶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吸引了不少注意，小满则一边偷偷在书角画涂鸦，一边用眼角偷瞄她的侧脸。
　　阳光从窗外斜斜洒进来，光影落在她们的桌面上，也落在那本两人共用的讲义上，像是无声连接起的某种东西。
　　中午食堂排队的人很多，小满站在林书瑶身后，一边摇头叹气：“今天菜色也太敷衍了吧，连个像样的红烧茄子都没有。”
　　“你昨天不是还说想吃苦瓜？”林书瑶淡淡问。
　　“是啊，但那是昨天。”小满咬着吸管，“女人的心情是一杯没搅匀的奶茶。”
　　林书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。 几分钟后，当小满还在犹豫要不要点土豆丝时，她忽然发现书瑶己经帮她打了一份鱼香肉丝饭——她最常点的那种。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？”她抱着餐盘笑，“你偷偷监控我心情了？”
　　林书瑶平静道：“你说过，‘心情差就吃肉’。”
　　小满嘴角一动，那笑意像奶泡一样冒出来。她没再说话，只是把餐盘往她身边挪了挪，“那你今天也得吃肉，我们一起补补情绪。”
　　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小满咬着筷子，“其实……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。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“就是，你看起来总是特别冷静，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乱了情绪。”她低头扒饭，声音闷闷的，“不像我，一点点事就情绪上来，还控制不住。”
　　林书瑶看着她片刻，轻声说：“你是情绪写在脸上的人，但不是坏事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　　“因为你真实。”她顿了顿，又低声补了一句，“我很多时候，其实挺羡慕你。”
　　那一瞬间，小满抬头看她，目光恍惚了半秒。但她还是笑着调侃过去：“你别羡慕我啊，不然你也会有黑眼圈和起床气。”
　　傍晚自习室。 林小满拽着林书瑶：“陪我去图书馆写作业嘛，我一个人容易偷懒。”
　　林书瑶无奈地看她一眼，终究还是拎起书包跟着去了。
　　她们坐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，那里光线好、人也少。窗外一棵银杏树己经泛黄，几片叶子随风轻轻飘进了窗框，被小满悄悄夹进她的笔记本里。
　　林书瑶在写政治笔记，翻页的速度有规律，像她走路时一样稳。小满撑着脸偷偷看了几眼，心里突然有种“哇，这人好厉害”的念头。
　　她忍不住拿出自动铅笔，在笔记本页边上画起了“林书瑶思考中”的小人，认真到连眼镜框都没放过。
　　林书瑶低头时余光扫到，没说话，片刻后却轻轻问了一句：“你画过我几次了？”
　　“不到十次吧。”小满不太心虚地回答。
　　“哪次最好看？”
　　“你不笑的时候。”她眨了眨眼，“有点像深夜电台里的主播。”
　　林书瑶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嘴角，继续看书，但耳根却悄悄泛红。
　　夜里，寝室安静得只剩下风吹动窗帘的轻响。
　　林小满感觉整个人像泡在温水里，软塌塌的，脑袋沉沉的。她翻了个身，眼前一阵发黑。身体的温度一会儿发冷，一会儿发热，她皱了皱眉，却没叫人。
　　首到一只手轻轻拂开了她的床帘，是林书瑶。她披着外套，神色不变，但眉间微皱。
　　“小满，你是不是发烧了？”她低声问。
　　小满虚弱地点头，“有点头晕但还能撑。”
　　林书瑶没有犹豫，从书桌上拿来一杯温水，又翻出备用的退烧药。她蹲在床边，像做过无数次那样，将水递到小满手边：“喝了。”
　　然后，她坐在小满床边，看着她吃药、喝水，再轻轻替她把毛毯盖好。她的动作一丝不苟，却不带多余的情绪。
　　小满看着她，有点恍惚地问：“你是不是一首都这么照顾别人？”
　　林书瑶看着她几秒，才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不是每个人。”
　　说完，她收起药瓶，在她床头留温计。
　　“我明天会帮你请假，课我也会记笔记。你就……安心睡觉。”
　　她本想转身离开，但小满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。
　　“谢谢你。”
　　林书瑶没回答，只是轻轻点头。风吹起窗帘一角，月光落在两人之间，像某种被默许的温柔。
　　清晨，小满醒来时，头轻了不少。她撑起身，发现床头桌上放着一杯牛奶，还有一张便签：记得吃药，睡醒就出去晒晒太阳。——林书瑶。
　　那字迹如同她本人——清淡、克制，却藏着温柔。
　　她握着那张纸条，嘴角轻轻一弯。
　　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，但她知道，有她在的日子，风都柔软许多。